跨性别群体的媒介生存境遇和传播策略

跨性别群体的媒介生存境遇和传播策略

陈宁冯莉

内容提要:近几年来跨性别人群在中国大众传媒中的呈现频度日趋增长，其媒介生存境 遇值得关注。本文以2010年至2015年电视台以及内地收视率排名前十位的省级卫视 播所出的电视剧、娱乐节目和新闻节目为研究对象，采用内容分析和文本细读等方法，探究

群 关

在 ，

的电视

呈现的，

的个与电视生产逻辑之间 的性别

。

—

媒介形象又呈现出国现

关键词：跨性别群 大众媒介生存境遇性别二元

近些年来，一些性别表征的男女界限相对模糊的荧屏人物逐渐从冷门异类的角色演变成受人关 注的形象。央视春晚中林永健扮演的“天津大姐”让观众捧腹不禁;《星光大道》走出的反串演员李玉刚 唱响世界舞台;湖南卫视知名栏目《百变大咖秀》以男女互扮作表演'演界不

从理 别是对 人

化 角色 女人”。

性别

性别

受到观众的 大的反 。

性别(Tmmgender 生理性别

变。 一

。

视为一

界

的性别

人对 的性别

的

性别 不从 的男女 生性别完全相

另lj

形象卩“男人

男人女性的特

的生理性别

喜爱。演员们的生理性别和性别文化表征从

变性演员星在

天这样

性别的性别征

中性别

dentity Disorder

S性别身份识别障碍” (Gender I­

生

用污名化的呼。但是近几十年随着世界运动的

殖目的的异性恋霸权一定程度 动摇。截至2015年6月美国联邦最高裁定性婚姻法，

个意义上，我国电视媒体逐渐放开对跨

全球四大洲都赋予了性婚姻以法地位。以预见，性别征及性取向作人的体权利的一部

性将和种族、宗教维度一样获得更多的尊重。

性别人物的示

对人的

化

的

。

又怎的博弈关对些

性

。

的究将

那么，我国的性别人群

怎的电视叙事策略下呈现的，走前台的姿究竟意味着

中的

以2010年至2016年电视

性别还消费性别性别人群电视生产逻辑 我们了解前中国电视媒体性别意 台以及地视

名前十位的

性别群体的媒生现及

策略。

卫视出的电视娱乐节目和新闻节目研究对象，考察其中

!本研究获2016年天津市社科规划项目资助，项目编号：

TJXC16-001

-113-

WENXUE YU WENHUA

Literature and Culture Studies

一反串演员—性别二元框架中的有限腾挪

电视荧屏上的跨性别者一般有两种存在样态。一种是“非表演性”的，这类人物的舞台形象和生活 形象之间没有严格区别，在外形气质、举止行为或者性取向上都表现出明显的跨性别特征。我们将在 下文对此进行详述。另一种样态则具有明确的“表演性”，即演员承认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的一致性， 只是在舞台上用艺术的形式扮演其他性别， ， 的 者

(特别是

的演员都扮演 的性”。在

都

，他

有跨性别表演的70%。 我们这些性

性”形象。 的2010 和

的电视剧，有12 上都有明显的

、 上

性特 、

的 视忡出现

性

形象。他在发饰、性是

发外，其性的行为举

一

这样的人物才是

扮演的 性形象，

是说，视

表演。

视上这类演员以生上的性居

扮成有

，反

形象集合在一起时就会发现，他并非

没

的性外形和气质，演出样的具有个性特征的性别形象，是一外

在表现这些人物时，性别的

的性气质，会刻意模仿

止，将声音变细柔，.肢体的扭动，笑时捂嘴，34 ，激动时7脚等等。媒体的相关报？^多采用“妖烧” “妩媚”“惊艳”等词语形他同样，检视几档收视率较的视娱乐节，其的丨(跨（别者 夕卜都使用 性

发、

、

和跟的元素。他身材苗条，

，：精致

表演则夸张展现粗壮的身材、厚重的嗓音和浓密的须发等 这种现象透露出， 或女的性别 有力 术

的

在这叙框 ，

种

意的是，在一些

演员之 上性的嗓音，人

特质其

意义上的性特征。离之的演员

重

合或 粗旷孔武

艺浓密的框

这演

贾玲为表的女

对立的性别模式仍然是我国视媒体坚守的性别安全底线。尽管生理的合性 的性别样态

国

，这种 2014 ，

演

性

柔

顺性感，演绎男性

性别和社会性别之间的联系可暂时表演”的形式相离，

上台。

是性别表演的安全

特

59的长发，一

是一生理上的男性。但是在舞台上她一展现柔的身材、妩媚和粗的

有 是有

性化的 一的，

此

用人”或是人”这样非此即的

其扮演的舞台形象

国荧上的

员，他用以表现性别特征的素 ， 上 艺术表演的

有同之

二非表演性的跨性别者面临尴尬处境

表演性的性别者尽管样态一，在有

之/犯 ，

节

，电视娱乐节

_ 是

的

素现 扮 ，

性别形象，其

的国文 态势， 的有m 视人物宣

可 下

可 视

，为集

性别表演娱乐

并不完全是在表演，是

快

声”比

，

的式现时，首先，对“是刘著

是

喜闻见的。然

有性别的生活式时，视节的

孩形象参海选，并声

逻辑发生了某种暧昧的变异。

然舒适”。他的外形激怒了现场某评

呼吁

立即对他进行“人肉搜

”的追问情远远胜过对演员专业力的考量。2010

这样

委，评委三次粗暴断他的演并追问他到底是男是，-1M-

跨性别群体的媒介生存境遇和传播策略

索，验明正身”。至于歌曲唱得怎么样，这位评委已经完全无暇顾及。是什么激怒了评委使其丧失了对 演员人格的起码尊重甚至无视法律的约束？在评委眼里，越界的性别特征已经不是个人生活方式的选 择，而是对“男女有别”社会规则的公然挑衅;歌手刘著也不是一个 性别公 了性

个式， 其演里

有

的的

，位 位

了 4 性别

得

演员 对

对

，

的视

10

有

的

了 15的，

人

在男性女

的人的态生，而是

，以人人喊打。同样的情形多次发生。2013年男性演员

的性别经，

的

以女性形

其演是男是女”

会

的性别同性别的缘起

等等。

幼经历、恋爱婚姻生育的

，将演员的性别特征行

性、对变性手术的

性归因。以主持人 代的媒体立场不能将性别界限”的，比童创伤、父母关系庭

糊的行视人类生活的常态。即使当人 教育等等。也就是，性别”在 的最直接的证据。在多数访谈

一种跨性别

三，

来对 “正

性别，”。比一 不激，反 得

性

视导 示是

最

的

对这样一

示这种生活状很自然很舒适，们也会在

致力于挖掘种种不同寻的经历以证当人的性别选择是“非

陆地区的视媒体仍然被视某种性别身份识别障碍，是一种，母示对反对孩子从反串演，因

人社会所，其生活然 导

。尽管有一些

在生活 接 媒。

所发的议 的女性对男性

于 ”在 的男

位 了

于女社会的无法

体，多数 生活的界限”， 在“艺术表演”这个

于

以人生导

人在“生活抬

知缺陷，而不是人对自己的生活方式行自由选择的结果。母的场了这类人不社会所接纳 不起头来”，“被别人三道 '她们甚至称自己的孩子这种人”、“这个样子'继而滑然泪下。这样的议

伤的媒体印象。的

规

们则坚

不惜动侮性、抗性的比男人男人”等等。这样的言性别者的存在，而在生活

性别非正常的生活状，不

性男性气质的。 被社会纳，代

道®以就很

更无法接

性别

的

等演 的

的是，同样是对性别规的挑，男性女性气质的靠拢其社会接于女

的性 性别，于

的选择

的男性。在男社会，男性是一种

术以的

就是一。而男性对女性特质的“归

性。一直处于性别

性”的尊行为。

三对跨性别者的污名化和奇观化呈现依然大量存在

来

索，在新闻标 百

视新闻界。笔者在央视网视频资源库使若干与性别义相关的词汇行新闻搜

性的性别”一词的新闻

1条。性别者

，记

倾于使变性人”“人妖”“伪娘”等污名的社会惯，附会上

病

性

。法治类新闻报道约占样本总数的50)，其

—

性别”是他们的案手段之

得有效视新闻样本129条。其真正使客的

“疾病”“治疗”“障碍”“性别错乱”等一， 变性“美女”色诱抢劫刑4 淫，民抓个行

百以涉嫌卖淫、行窃、诈骗、偷窃等犯罪行的形

昔日高考状元沉迷网游，男扮女装诈骗20万男扮女装卖

湾“伪娘“组织卖淫，毒品逼良为娼》等等。从新闻专业角度来，这些新闻的

①中国古代文学中有不少作品虽出自男性作家之手，主人公却自比香草美人，借男女尊卑关系暗指君臣纲常之道

-115-

WENXUE YU WENHUA

Literature and Culture Studies

价值并不具有特别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唯有犯罪嫌疑人的“跨性别”特征成为新闻在反常性上博出位 的筹码。

电视新闻将跨性别身份和犯罪行为高频度关联，可能会使受众产生某种虚假联想，即“男扮女装” “变性”等情况一定与某些不正当的道德倾向或犯罪行为有关。在跨性别群体的社会能见度不高、受众 认知程度偏低的社会 的跨性别者。无中

在新闻的上，. 跨性别人群的社会实和生 性成 性女人 而

费、

84

度 ，媒体

道 ，的

受众

常见的新闻，在 将其当作8

身份

:

来产

的道中，性别

不

中

，

实中，用来审视实生活中社会

的

8异装癖”

，无 人的生活

。成

。变要变，

30%.。些新闻不关

跨性别者的社会价，

女变性

成变性》等。在

看的卖，常性”成为衡量新闻价值的首要要素。此类道大多采用悬念式结构

方式，用“竟然”“居然”“想不”等表示惊叹转折的手法行揭秘性报道，表出强烈的窥

四性别意义的自我消解

跨性别者敢于挑战

在生物决定基础上的文化桎梏，.身就带有一定的性别意义。但是

表的情节主体。笔者研究了涉及跨性别象的12 ;

人物遭遇与性别相关的身份中欲

大

须转

使者的当剧，角

一的 。 种“短

的

种反叛性在具体的电视传播中不断消解，终不得不屈从于电视的费逻辑。在电视剧生产中，跨 性别角色大多推情节发展的工具，而不 时。《爱情寓3》中吕子乔想 意，

中人物无法在时 色会 重 节、制

在造

、

电视剧，发剧情一定出于某种利目的才会动用此类角色，

酒吧须得打动门卫，时，

才会或在

10 ，有

方兰生想探查，《美人制造》中张

得手的

常

，不会为主

扮一种性别象。时

”将跨性别象的表现

的力，就消

。

一

跨性别象出的时

费

剧情终。当推动剧情的目的

有性别装扮，类份多不

视的手。

有 ，

，而不重展现跨性别一性别文化。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的象推动情

，有社会

意义。电视剧

费跨性别象的目的，

解了跨性别象传性别观念的 了社会性别 的 。可

2014 —美电视 剧 位

将

跨性别的实

V

码者在消费文化与性别文化中 出的有

变装Tmmp(rnmt 为人目。剧从

程。

有

类

的

出

。

女的 真正跨性别人物为表现中，关跨性别

生活遇为表重的电视剧，目在中大

电视剧，电视娱乐节目体

电视平台的敲门砖，但 叙述主语几乎

类的解倾向。为了获得在电视体中的稀缺的生

得

人

，跨性别者须要屈从于娱乐节目的费性生产逻辑一&虽然个人的跨性别特征 关。温和的不具攻击性的度

8我”，很少见“我

好的我保护和伪装。 ”“我

些反串者”的表述。

使用个敲门砖已无法受个体意的控制，与伸张性别权利无

带有明显的个人化叙事的特，

些人物形叶紫涵从

费主义的码则在跨性别象身上展得淋漓尽致。娱乐真人秀节目往往会

象进行特殊的策划和设，突出强化 2011

2014

参的大

身上的常性和冲突性。笔者监测了反串

娱乐真人秀节目，结果发，一人物的我性别认、生活着装

的性别取向、亲友团跨性别的度等核问题在不的节目中竟然答案不尽相，甚至发生过根本-116-

跨性别群体的媒介生存境遇和传播策略

性的改变和反复。这不禁使人有理由相信，为了制造一定的戏剧冲突效果，节目制作方的意图在很大 程度上影响了叶紫涵对性别问题的表达基调。另一位反串演员“孔雀哥哥”李大勇也有过类似的际遇。 他对节目组明确表示过自己已经厌倦了穿女装和嗲声嗲气说话， 目， 有

的

了一

和目。在 的问，

，他的

女

人腔’！

有不少相似性的 的女

表使有 和

人性 。

性影响

，人和

的在 不 。 节目

， 性别

性别人在 的人

有

节目

，性别作为

笔者同时考了文 的。节目不 上的自 题

他

制穿女

节

a

问题”人

人话

性的基上 不他一的身

节目，性别人的过经性 ，演员的性别

的

的原因。这一点与其他男

人还适时关心性别

虽然同

邀请上节目的原因无二致。即便与性别 有关的内容，节目也将焦点聚集在“美不美”的

之余，

电

，跨性别者的性别

审美问题上，整氛围轻松温暖，没有刻意的悲情叙事。在 者的身体状况，自如朋友的相互问候。见在 电节目的消费点，却在

不论在学界还

与审美意义上的消费，不窥探性、猎奇性的消费。

界，性别议题正在逐渐走显学。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性别都偏狭地

都无法获得利的眷顾。

，多的表

。性别

性，他不

理解为女性，性别压的解释也就成了性女性的压。实际上，这种理解还基于僵的性 别二元论基上的女之的自愿组，那些不在这两个序列中的性别

的性别，将性别 别为和性别 再

的

是个重要的文

都

到白，也不 ，意一个

作为人的基 同

的

的 人的

利之一，在不 。多样性

他的 有了

。我国当的电

法的

给予性别者

还有不的，这

的心和包容的

(陈宁，南开大学文学院传播学系教授；冯莉，南开大学文学院传播学系硕士研究生）

Media Living Circumstances Of Transgender Group And

Communication Strategy

Chen Ning Feng Li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ransgender group is increasingly appearing in China；s mass media and their living circumstance arouse concerns from the public. This paper focuses on TV drama, entertainment programmes and news reports from CCTV and the top ten audience rating provincial satellite TV stations between 2010 and 2015. The descriptions of this group of people in TV narrations are studied via intensive reading of the text and content analysi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ir individual liberation and TV production logic is revealed and these media images display the gender concepts of the present China.

Keywords：Transgender Group; Mass Media; Living Circumstance; Gender Dualism

①北京电视台文艺频道《星夜故事》2014年2月27日

-117-